打排球的孩子

孟先生。:

        所有人盯着球。他从来不知道球从哪里来。这个鼓鼓圆圆的东西,在他看来,充满着神奇。它可以以任何弧线飞过来,或者撞过去,或者被拦在网的那边。目前,他很安全。 


        他悄悄望了下周围的人,他们都屏住了呼吸,以一种紧凑而又细密的姿态呼吸着,甚至他们的眼神也是钉死的。他想,不知道在盯什么。那个球,鼓鼓圆圆的东西,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们死盯着它而变的温顺呢。这不可能的。他抬头看了天,太阳突然变得很大,他感到一阵闷热,他觉得如果那个鼓鼓圆圆的的东西,还不飞过来,他妈的,他就要死在这个太阳下了。有那么一刻,他觉得这个天上的太阳,就像一个火球,挂在很高很远的东西,可是那个鼓圆的球离他很近。他觉得这鼓圆的东西很可笑,它总是一种不服气的样子上去、下来又弹回去。哦,鼓圆的东西,是地上的或者空中的球。他们很相似呢。他们都是恼人的东西。 


        似乎现在时间已变得无关紧要。他们利用这死热的天气来完成这种低级的对抗,蠢笨的人们。“他们虽然和我一样年轻,可是年轻就死在他们低级的趣味中”,他已经不能容忍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对面发球的是一个很高的胖子。他对胖子是厌恶的,就像厌恶天上那个火球一样,像鄙视那个鼓鼓圆圆的东西一样,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次品。他们没有线条,没有纹路,没有结构,他们鼓鼓圆圆,他们只会在天上飞,或者挂在天上,或者杵在地上。“哦,多么没有趣味的东西。”那个胖子还在说话,一点没有要停的意思,太阳啊太阳,那个火球烧得越来越凶了。 这闷热他是受不了,他感到一阵眩晕,对面那个胖子在他眼里,已经完全没有样了。他妈的,他快晒出油了吧。这个蠢笨的人。总是那么令人讨厌。 


     “嘿,快发,我们可不怕你这个胖子发球呢。”终于有人催促那个胖子了,他真开心,但他又不开心。“我们不怕发球的胖子,可是我们怕那个鼓圆的东西啊,它从来不在你的预料之中,它总是乱撞。”它可笑的很。他自己说着。


        既然这个鼓鼓圆圆的东西和这个高挂的火球要一起来到,他也无可奈何。他不知道为什么,怒气已经充满了他的眼,他的脸,甚至他的腿,他的脚。太阳啊太阳太热了。哦,这个鼓圆的东西和胖子。现在,它们出现在他的生活,至少,这一刻,它们严重影响了他的生活。他的生活,和胖子对立着,或者和鼓圆的东西。他生来厌弃这些。不过,除了一样东西他还喜爱。哦,他妈的,那东西跟这个鼓圆的排球,以及那个令人讨厌的胖子像极了,我说那个胖子,那讨厌的胖子是同那东西一起出现的。


       人们还是扎着堆,说着话,他是没有走近的。往往那种喧闹他喜欢而又在开始之前便胆怯,便深重忧虑起来。可是那天,他走近了,看到或者听到什么,不忧虑,又不害怕。“哦,我确定他不想回忆起那个下午。”    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他第一次碰到那鼓鼓圆圆的球,第一次一个很高的胖子挡在他身前,全是阴影,他那双肥手也竟不知好歹落在他肩膀上,他能明显感到它的重量。这总是令他不舒服。 而总是相关的,那些他垂涎的东西,突然出现,就好像昨晚神奇的梦,今早醒来,就能开始在天上,在人们中间找到它的线索。他深信那东西以及鼓鼓圆圆的球,很高的胖子是相关的。从那个下午开始,他垂涎的东西已经有了线索,这线索从此得以延续,并开始展示出它的神奇效应,它很好的被利用并且成为他简单生活里不可多得的娱乐。 ”嘿,快来打排球了,快来呀,大家一起玩会很开心呢。“那边有很多人正迅速向她靠拢。离她很远,他静静站住,一点也不动。这是无聊的和无趣的人在一起耍那个无趣的鼓鼓的东西,他从来不轻易介入另外的活动,况且,陌生的东西总是坏的,甚至坏过梦里的恶魔,恶魔只会恐吓你。


       他一点也没有心动,对此他感到毫不奇怪。又是六月了,他很久没有出来。天气更热了。总有人在无聊的天气做着无聊的事,今天也是一样。他总不容易出来一趟,倒不想外面毫无变化。那条横亘在村里的臭水沟,永远爬满了脏的石头,几只羽毛很坏的鸟儿,或者总是有疯了的人在那里走来走去,那条臭水沟周围,住满了人。男人、女人、老了的,小的,怀孕的,残废的。这世界总是这么安排,就像那疯了的人一样,一个没有世界的人,在另一个世界自暴自弃,他正破坏着他不知道的东西。那些鸟儿还没有死,这令他很惊讶,不过幸运的是,他也没有死。那些脏的石头被人搬走了。出家门的时候,就看到远处一片空地上堆满了很多石头,被洗得干干净净,在太阳照射下,又明亮又刺眼。他想,一定是那些无聊的小孩干的。他也是小孩,但他是不同的,他这样对自己说,当然,别的小孩也这样说对他说,有时候他们甚至不说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,离他远远的。他想,世界就是这样的距离吧,有时鸟儿站在脏的石头上,有时候石头搬走了,鸟儿却没有死,他们去了另外一个地方,或美丽,或还是臭水沟。可是一下就远了,你确定已经看不到他们了,有时,结合是痛苦的,也有的时候,你却觉得它那么美丽。他这个时候,跟其他小孩也是这样,毫无联系,远远的。自从他生病,就毫无联系。所以他不去靠近,他站住并看着。谁知道他想什么呢?他生病了,他们没有病,是的,就是这样的。 


      “ 嘿,你不玩呀”在他低头看着那臭水沟里一只鸟儿陷在泥里如何挣扎时,有人从他后面走了过来。真讨厌,他被打扰了。他不由地心里很来气。他抬了头去看。是她,那个喊所有人去玩排球的人。哦,或许这样描述还不清楚。她声音洪亮,在这个空旷地上,她刚刚曾对着他的方向大喊了几声,很大很洪亮。还有什么。牙,牙齿很白。他开始悄悄打量她了。他并不慌张,这很奇怪,他一向是孤独而谨慎的,但现在完全变了。太阳照的很亮,在太阳底下,她的头发很亮,乌黑乌黑的,只是这些吗?不会,不会的。鼓鼓的,圆圆的那隆起在她胸前的东西,鼓鼓的,圆圆的排球,鼓鼓的,圆圆的照的很高的太阳,哦,不对,是个火球。就像他突然生病一样,他难过的很厉害,但并不痛。现在这鼓鼓、圆圆的东西,神奇而隐秘。从天上飞下来,以不同的弧线,或者挂在很远的地方,撞翻了很多人。还有那个胖子,是的,那个胖子第一个对他说,他是不同的,他生病了。那个胖子很高啊,胖子跟他说的时候,挡住了天上那个火球,并将那个鼓鼓、圆圆的排球攥在手里。那双肥手,最终搭在他肩膀上,很重,就像鼓鼓的,圆圆的球砸中了他,这表示着胖子接受了他这个生病的人,这个生病的小孩。而她呢?好像已经走了。他还在原地站着吗?或者他正和胖子在一起,那鼓鼓的、圆圆的球正被胖子握在手里。他抬头看了看,火红的火红的球,鼓鼓的、圆圆的...... 


     “嘿,开始了。看我怎么把这个鼓鼓的东西打过网,你这个家伙,专心点。“


        未完 。 




         




       2015-4-18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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